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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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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親

阮未,你把我當成誰了?

這個問題,要是換做之前的舒央,原本是不應該在意的。

但.......

現在的舒央,卻不自覺地在意起來。

像是埋在心底的小小的一道刺,插入肉裏時並不顯得十分疼痛,但就是因為無法引起劇烈的感覺,所以想要刻意忽略時,那刺又好像忽然開始生根發芽起來,讓人急切地想要把它拔出。

舒央想要利用阮未達到自己的目的,其實本該不在意阮未的前任是誰,相反,如果利用自己這張臉就能達到目的,舒央反而應該慶幸和竊喜才對。

但是,他........舒央不喜歡被人碰過的東西,人也一樣。

一想到阮未竟然把自己當做一個渣男的替身,舒央驟然擰起眉,表情似乎變的愈發冷漠,散發著嗖嗖的寒氣,似乎能將周遭的空氣凝結成冰。

他向來清冷慣了,這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和平常其實沒有什麽兩樣,唯有阮未才能看出其中微妙的差別。

阮未不知道舒央為什麽忽然生氣了,有些惴惴不安起來,片刻後努力地直起身體,像之前那樣,用脆弱的龍角碰了碰舒央的下巴,輕聲道:

“你怎麽了?”

“......沒什麽。”舒央指尖捏住阮未的龍角,換來阮未輕輕的倒吸一口涼氣:

“隨便你吧。”

他這四個字頗有些輕描淡寫,阮未無法從舒央的口氣和話語裏揣摩出舒央的意思,半晌只能看到舒央站起身,似乎想要離開。

阮未急了,立刻張開嘴,咬住了舒央的衣袖。

舒央:“..........”

他拉了拉繃緊的袖子,沒拉動,還差點把袖子扯爛。

舒央:“.......”

半晌,他只能無奈地回過頭,看向阮未:

“你做什麽?”

“不是說好不走嗎?”

因為含著舒央的袖子,所以阮未說話的口氣都有些含含糊糊的:

“別走。”

“........”舒央俯下身,戳了一下阮未的腦袋,把阮未戳的往旁邊一倒,但咬著舒央袖子的嘴卻半點沒松,仍然咬的緊緊的。

見此,舒央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,

“傻龍。”

舒央指了指門口:“我去關門。”

“........”阮未並沒有相信舒央,而是盯著舒央的臉看了一會兒,半信半疑,隨即才猶豫著松了嘴。

他在床上蜿蜒爬行,隨即盤起龍身,親眼看著舒央走到門邊關上了門,又走回來,這才放下心,將頭放在了枕頭上。

他尾巴一甩,把盤著睡覺的幼崽卷回自己懷裏。

幼崽被吵醒了,睡眼惺忪,瞇著眼睛,擡頭看見是阮未團著他,拍了拍尾巴,隨即又睡了回去。

舒央坐回床上,盯著阮未和阮未懷裏的幼崽,片刻後方移開目光,正色道:

“我和你母親商量好了,到時候就讓你假扮龍女,我們帶著幼崽下山,把那花妖引誘出來。”

反正阮未孩子都有了,很符合人\\妻的設定,用他正好合適。

舒央想。

但舒央的建議卻引起了阮未的反對。

“要帶幼崽下山?”阮未聞言擡起頭,停止了用尾巴哄龍崽睡覺的動作,瞳仁裏閃著擔憂的光芒:

“危險。”

“........有什麽危險的。”因為不是自己的崽,舒央並不是很在意,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放在心上:

“你和我都在,護一個幼崽不是綽綽有餘。”

“.........”阮未沒說話。

幼崽似乎聞到了舒央的氣息,瞇著眼睛,艱難地爬出阮未的懷抱,隨即蜷縮在舒央的手背邊,再度睡著了。

“.........”阮未見此,甩了甩尾巴,隨即落寞地垂下,趴在床邊,不動了。

“行了,別擔心。”

舒央沒看懂阮未眼底的失落來自於哪裏,他嫌幼崽麻煩,直接把幼崽拎起來,丟進阮未的懷裏:

“你看著他吧,我去準備準備。”

決定讓阮未假扮龍女之後,舒央就帶著傷好的阮未和幼崽下山了。

阮未長的本來就有些男身女相,讓他扮龍女並不是太難,關鍵是幼崽似乎不愛親近他,總是黏著舒央,所以他們並排走在一起時不像是親密的一家三口,倒像是不受寵的後媽帶著小孩。

舒央不是很喜歡小孩兒,覺得小孩兒脆弱又麻煩,還愛吵鬧,給他惹事,所以直接把幼崽丟給阮未帶。

阮未是想帶,但是幼崽一進他懷裏,就急著要爬出來,和舒央黏在一塊兒,舒央嫌他煩,直接將幼崽定住了,讓他不能亂動,也不能隨便開口說話。

一人兩龍一路折騰,終於來到了被妖界占領的地界。

這裏人、妖、魔混居,管理混亂,沒有靈力的人處於社會的最底層,飽受欺淩和奴役。

舒央來到此處的時候,不見牛馬耕田,反而看到不少人如同動物一般,耕田、拉車,甚至跪在地上,變成凳子供一些妖魔落座,看上去詭異又荒誕。

而且那些妖魔形狀都十分醜陋,大概是在鎖妖塔等地方關太久了,所以常年不見日光,所以大多長的青面獠牙,渾身散發著黑氣,而且大部分都保留著原本屬於獸的特征,看上去恐怖不已。

也許是被面前的景象嚇到了,一向不喜歡阮未的龍崽都害怕的直往阮未的懷裏鉆,但眼睛又一眨不眨地盯著四周,似乎是很好奇,害怕中又帶著些許蠢蠢欲動,不停地打量著四周。

而面對幼崽的親近,阮未似乎有些驚喜,下意識抱住了幼崽。

舒央垂下眼睫,看著抱在一起的兩條龍,還以為阮未是被嚇的和幼崽抱在了一起,於是問:

“害怕?”

“不怕。”阮未搖頭,語言間似乎有些不屑:

“低等妖魔,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
他可是神獸。

舒央聞言,淡淡一笑,沒有再說話。

他帶著舒央和幼崽走進了一家客棧裏,指尖在櫃子上輕輕一點:

“一間上房。”

客棧掌櫃懶懶地一掀眼皮,視線在舒央和他身後的阮未以及幼崽上落了一會兒,精神一震。

自從那花妖專門掠奪人妻之後,此處地界內已經很少有攜妻帶子來到此處的人了。

難道,這人身上有什麽特殊之處,以至於來到此處,還如此坦然?

不過,這麽漂亮的人,精血一定很純凈,要是捉回去獻給大人修煉,大人一定會很高興吧?

思及此,掌櫃的眼光隱晦地在舒央和阮未的身上打量著,隨即瞇起眼,笑道:

“兩個靈石。”

舒央:“........”

他後退一步,露出身後的阮未,淡定道:

“他掏錢。”

阮未:“...........”

他盯著舒央看了一會兒,對上舒央坦然的視線,隨即低下頭,把錢付了。

被小二引上樓的時候,舒央特地看了一眼這店小二,發現這店小二長著兔牙,還有兔子尾巴露在外面,眼睛巨大,血紅血紅的,應該是個兔魔或者兔妖。

跟在舒央身後的幼崽看著店小二在前面帶路時,一抖一抖的毛絨兔尾巴,不知道為什麽,像是有些好奇,忽然上前一步,伸出手,用力抓了一把那個兔尾巴。

那兔尾巴是兔子身上最敏感的一處,那店小二被幼崽猝不及防抓了一把,兔子尾巴裏面的骨頭直接骨折了。

那兔妖頓時疼的發出尖銳的爆鳴聲,瞳仁瞬間放大,血絲遍布,一雙猙獰血紅的兔眼睛急速膨脹,幾乎占了一張臉的1\\2,連雪白的牙齒也凸了出來,整個頭瞬間變大,轉過頭,猙獰地盯著幼崽,直接把幼崽嚇的後退一步,啪嘰一下坐在了地上。

這兔妖被抓斷了尾巴,尖叫過後,手裏的東西啪嘰一下掉落在地,手腳像充了氣般漲大,長出毛來,甚至撐破了衣裳,隨即他四肢著地,急速朝幼崽奔來,一邊奔跑一邊張大嘴,似乎是想將幼崽的腦袋咬下來。

見此,舒央眉毛一凝,直接伸出手,把幼崽丟了出去,大喊一聲:

“阮未!”

離他不到一米遠的阮未瞬間動了。

他猛地沖上前,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,已經捏了一把冰劍,衣角翻飛,眉眼狠厲,一腳將那兔妖踹倒。

那兔妖直接被踹出十米遠,最後在墻上砸出了一個大洞,整個客棧都發出驚天動地的顫抖聲。

這家客棧的店小二全是妖怪,聽到兔妖被踹倒時發出的哀嚎,便認為是有人鬧事砸場,紛紛變回原型,朝舒央奔來。

舒央頓時被一群妖怪團團圍住。

要是放在舒央全盛時期,對付這些妖怪,他甚至不需要出流雲劍,但奈何他現在靈力不夠,還帶著一娃,就算有阮未在,還是被不慎咬住了右臂。

鮮紅的血登時噴湧而出,舒央在地上滾了一圈,一腳把咬著他的牛妖踹開,隨即捂著劇痛的手臂,喘息著靠在了墻邊。

幼崽害怕地蹲在他身邊,眼睛已經變成了尖銳的獸瞳,警惕地盯著圍著舒央的妖魔。

“......你可真會給我找事。”舒央本來是不想一來就搞出這麽大陣仗的,奈何自家的崽是個熊孩子,一個沒看出就給他惹禍。

幼崽似乎是聽懂了舒央在罵他,有些委屈,微微垂下眼睛,放在地上的尾巴拍了拍。

就在父子倆小聲說話的時候,不遠處變成原型和妖魔纏鬥的阮未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龍吟。

舒央和幼崽登時豎起耳朵,同時朝阮未看去,只見那阮未一個人和四個妖魔纏鬥在一起,其中一個蜘蛛精竟然結了一個網,直接把阮未網在其中,還釋放出劇毒的汁液,噴灑在了阮未的身上。

阮未的皮膚上登時就發出刺啦一聲響,碧綠的汁液竟然直接溶解銷蝕了一半的鱗片和皮肉,伴隨著刺耳的灼蝕聲,一陣白煙從阮未的身上冒出,痛的他瞬間繃緊了身體,努力蜷縮成一團,連帶著白色的蛛網都開始顫抖。

不好,阮未受傷了!

舒央瞳孔驟縮,踉蹌著就想站起來,急的就想沖出去,卻忽然聽見他身邊的幼崽發出一聲稚嫩的龍吟,緊接著,幼崽的身體忽然漲大數倍,直接將這客棧撐破,隨即他尾巴一甩,直接將那困著阮未的蜘蛛妖拍出去幾米遠!

蜘蛛妖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偷襲,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向地面,直接將地面轟出了三米高的灰塵,連地面都塌了下去,炸出半徑為五米的坑。

那蜘蛛妖傷的不清,許久,才踉蹌地從廢墟裏爬出來,臉上的數十雙眼睛齊齊轉動,然後眨了眨,身上的絨毛根根起立,陰狠地盯向幼崽,像是在想怎麽對付他。

幼崽初生牛犢不怕虎,絲毫不懼怕他,直接回視,等到阮未掙脫了蛛網,飛到舒央身邊時,才緩緩後退,落在了阮未的身邊。

阮未和幼崽都退回了舒央的身後,舒央站在正中,左右兩肩各飄著一大一小兩條龍,就這樣和蜘蛛妖對峙。

“.......哼,”那蜘蛛妖不知道為什麽,盯著舒央,忽然開始冷冷一笑:

“這不是龍族少宮主的新男寵嗎?”

他向前緩緩爬動了幾步,身下蜿蜒漏出點點綠色的毒液,一邊走,身下的地磚就被腐蝕殆盡:

“不知道你有什麽本事,竟然敢擅闖我們妖界?”

他碧綠的眼睛周圍還有密密麻麻的絨毛,看上去很讓人惡心反胃,尤其是蜘蛛爪上的花紋還是一個又一個的藍綠色小圓圈,像極了一個個交疊在一起的眼睛,讓人密集恐懼癥都犯了:

“你來妖界,究竟想幹什麽?!”

舒央懶得和他廢話。

他實在不想和這麽惡心的東西多說一句話,直接伸出手,抓了一把風,隨即凝風成劍,猛地刺向蜘蛛妖:

“我是誰?”

他踏風而起,衣角翩飛,隨即一把將劍插進了受傷的蜘蛛妖的肚子裏,趁他病要他命,隨即敏捷地避開瞬間炸出來的毒液,盯著四分五裂的蜘蛛妖,冷冷道:

“我是你爹。”

伴隨著毒液的溢出,蜘蛛妖最後不甘心地看了舒央一眼,隨即轟然倒地。

但不知道為什麽,舒央卻竟然從蜘蛛妖最後倒下的眼神裏,看到了一絲隱藏的得意。

他還沒有品明白的其中的意思,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唧唧的龍吟聲,他猛地回過頭,看見阮未已經變成人形倒在了地上,而幼崽則趴在阮未的身邊,繞著他的手臂團團轉,最後連臉憋紅了,用僅有的一只龍角頂著阮未的手臂,擔憂道:

“唧唧!”

“怎麽了?”舒央忙走過去,把阮未扶起來。

阮未的臉色很白,捂著手臂,沒有說話。

舒央聞言,眉頭一皺,直接扯開阮未護著手臂的掌心,定睛一看,赫然在阮未的手臂上發現一個碗大的灼傷痕跡,皮肉外翻,焦紅發黑,顯然是被剛才的蜘蛛妖的毒液燙傷的。

“唧唧!”

幼崽焦急地用角頂著阮未,試圖讓阮未不要昏睡過去,最後甚至伸出舌頭,去舔阮未傷處的毒液,似乎是想把那傷口舔幹凈。

舒央見此,手疾眼快地抓住了龍崽,不讓他舔,呵斥道:

“別舔!有毒!”

“唧唧!”幼崽憤怒地盯著舒央,發出意味不明的龍吟聲。

“叫什麽?”舒央說:“聽不懂,吵。”

“唧唧!”龍崽龍爪著地,焦急地甩著尾巴,看著阮未瞇著眼睛,半睡不睡就快要昏死過去的模樣,索性一把咬住阮未的肩膀,磕磕巴巴地吐出兩個字,尾音嫩生生的,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:

“娘......娘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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